夏天的陽光是如此明媚耀眼,夏天的清風是青澀的涼爽,夏天花開的別樣妖嬈,但那個夏天成為人生最為灰色的一個季節(jié),他帶走我的爺爺。最近搬宿舍的時候,我收拾東西時發(fā)現(xiàn)我的相冊中保留爺爺?shù)纳矸葑C,爺爺去世21年了。感覺時間過的真的太快了,那個冰冷的墳?zāi)钩闪藸敔斄硗獾囊粋家,墳堆上長滿了枯草,那個冰冷的墳?zāi)故亲屛遗c爺爺陰陽相隔,多少次的夢中我曾見到爺爺,睡夢中驚醒,起來渾身全都是冷汗,眼角只有的是淚水,這一切的點滴把我?guī)Щ啬莻夏天。
1997年那個夏天大家還在茶余飯后,討論的是香港如何回歸的事件,學校老早就開始排練怎么慶祝香港回歸這一盛大的喜事,這個時間距離爺爺生病癱瘓將近一年的時間了。爺爺每天吃的很少,幾乎吃的是老家的小米粥,面條什么也吃不下去,每天只是靠葡萄糖延續(xù)生命,癱瘓的爺爺每次大小便都是我爸爸伺候,那時候我特別小,爸爸也很少讓我進爺爺?shù)姆块g。有一次我偷偷的走進爺爺?shù)姆块g,看著瘦弱的爺爺疼痛的嘆息,眼睛中的神似乎已經(jīng)游走,好在還能認出我是他孫子,爺爺那斷斷續(xù)續(xù)沙啞的聲音問我:“爺爺要是有一天走了,你會想爺爺嗎,”我說“會想啊,因為你還會回來的”,爺爺用他那蒼老的手撫摸著我的額頭斷斷續(xù)續(xù)的再說:“爺爺有一天不在了,你一定不要哭,爺爺會在天上變成星星看著你長大,”我哭著說“不要,我就要爺爺”,哭聲越來越大,這時候父親聽著哭聲就急忙跑進來了,他首先都沒有顧得上看我,第一眼就是看爺爺,等爺爺咳嗽了一聲,他才放下心來。大概過了一周的時間,爺爺?shù)牟∏樵絹碓絿乐亓耍呀?jīng)吃不下飯了,只是靠葡萄糖延續(xù)生命,爺爺?shù)淖詈笮脑冈谒]眼前看一下二叔的新房子,因為他是一直都特別心疼我二叔,大概是因為二叔家庭的特殊的緣故,二媽據(jù)說是個大學生后來神經(jīng)有點問題瘋瘋癲癲的,他有個兒子也不聽話,家里的房子也一直沒有修破爛不堪,這大概是爺爺放心不下的緣故。
那天下午,父母下地去了,我們家沒大人,家中只有我和弟弟,我媽再三叮囑一定要看好你爺爺,要是有啥事情趕緊騎車通知我。二叔也就是在我爸媽沒在家的時候,把我爺爺用擔架抬過去看他的新房,半路上我看到爺爺從擔架摔下來了,我力氣小也幫不上忙,我就趕緊騎車去找我爸媽。等我爸媽回來時候,爺爺已經(jīng)在他的房間了,爸爸看了爺爺摔傷的淤青的后背還有胳膊,就差點要打我二叔,我爺爺說不怪他,是我想去他一下他的新房,不看估計就沒有機會了,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爺爺摔傷特別嚴重,醫(yī)生晚些時候過來看完以后,給我爸說應(yīng)該時間不多了,去給老人準備壽衣。姑姑那幾天也住在我家給爺爺縫制壽衣,家里的包括周圍的人都在忙碌中,那天我還是偷偷的跑進去看爺爺,我問爺爺想喝啥,爺爺說:“他想喝小雨點”,我就去商店給爺爺買了,這事情也告訴爸爸了,買回來我用小勺給爺爺喂著喝了,問爺爺甜不,爺爺說:“甜,那你就多喝點”爺爺把那一袋都喝了?粗~頭上的皺紋已經(jīng)很深,手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力氣,伸手都是顫抖的,皮膚也有潰爛。爺爺可能是感覺他時間不多了,用手指了席子下說有東西給我,我翻開席子,他用微弱的聲音告訴我,這是給你的一百塊錢,說完以后爸爸就讓我出去,然后爺爺把我們家里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說,他走了以后我們一定要團結(jié),兄妹互相照顧,讓我爸不要怪我二叔,說完這些最后的叮囑后,眼睛就慢慢的閉上了,身體的溫度也慢慢涼了,家里的人全都哭成一片,爺爺就在一片哭聲中離開了我們。
爺爺去世以后,大家都在忙碌著準備給爺爺辦后事,就看見家里來了很多的人,每個人都穿個白的衣服,可能是我和弟弟唯一不知道爺爺去世,在也見不到他,也許因為年紀小,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爺爺去世家里殺羊、殺豬做了祭品。當給爺爺入殮,爸爸不讓我進去,說小孩子看到不好,然后給我一個玩的東西就把我支走了,最后的一面也就這樣錯過了。據(jù)說爺爺走的時候穿的挺多的,這是他這一輩子穿的最新的衣服。埋葬的那天早晨,就聽見嗩吶吹起來了,睡眼朦朧的我被爸爸叫醒,說你爺爺去世,今天我們得送你爺爺入土,穿上白色的喪服,嗩吶送葬的哀樂吹了一路,到了爺爺?shù)南略岬膲瀴L,爸爸說:“你爺爺下葬不能哭”,就看著拿個大繩把方的棺木掉進一個早已打好的墓穴,二叔下去把棺木頂進一個窯洞,外邊用磚封了門以后,看著所有的人輪流拿著鐵鍬鏟土,扔進墳?zāi)拱盐业臓敔斅竦,眼淚任然不停的往下落,控制不住,埋葬完爺爺,隆起一個大的墳丘。那時候天已經(jīng)微亮,太陽已經(jīng)有點臉紅的顏色,從地平線升起,爸爸看見天上還亮著一顆星星說:“你看見拿個星星了沒有,那就是你爺爺升到天上看著你,”這話到現(xiàn)在還記得,有時候想爺爺,抬頭仰望天空似乎就能看到爺爺,以后每次清明還有逢年過節(jié)去看爺爺,給爺爺松棉衣、燒紙,有時候在想燒紙這是活著的人為了紀念去世的人心中的一絲安慰,這些安慰還有伴隨那張鈔票成了我想念爺爺唯一記憶。
再過幾天就是我爺爺去世二十一周年的紀念日了,每次想念爺爺?shù)臅r候還是會拿起那個很舊的身份證看看,還會想起喂爺爺喝小雨點的那個場景,還有爺爺身前戴過的一個帽子,父親戴過一段時間,怕時間長了壞掉,所以爸爸就買了同樣的一個款式,把爺爺生前戴過的,帽子放起來了,時間過去二十一年了,依舊沒有淡忘是那些親情里的故事,活著的人紀念去世的親人,去世的爺爺依舊躺在土里,只是墳頭的草又長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