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就有個夢想:我要掙好多錢,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然而一直到現(xiàn)在,這個夢想也沒能實現(xiàn),微薄的工資苦苦地支撐著這個家,我無法面對兒子對奢侈生活的向往和渴望,妻子為兩毛錢跟賣菜小販爭得面紅耳赤的情景刻骨銘心。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彷徨,甚至有些墮落。
那天晚上,我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加班回到家,妻兒已經(jīng)睡了,悄悄地去廚房找吃的,盡管我非常小心,但響聲還是驚動了臥室里的他們,我自責(zé)地說:“抱歉,又把你們吵醒了。”妻子嫣然一笑:“沒有,我們還沒睡,等你呢!”我心頭微微一震,天好冷!
兒子拉著我坐下,并開始為我敲打酸溜溜的腰板:“爸爸,您辛苦了。”我沒理會他這句重復(fù)多遍的安慰,緊閉雙眼盡情享受軟綿綿的小拳頭,所賦予的那種別樣的舒暢。很快,妻子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紅燒肉!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油膩膩的紅燒肉真叫人垂涎三尺,我猛地夾起一塊,剛想放進(jìn)嘴里,突然間又停住了,兒子用貪婪的目光盯著我,嘴角還不住地微動著,我似乎已經(jīng)聽到了他咽口水的聲音,于是我笑著問:“還沒吃嗎?”兒子拼命地?fù)u頭:“早就吃過了。”
妻子驅(qū)趕兒子回臥室去,但他堅持等我吃完飯才肯睡覺,兒子倔強(qiáng)的脾氣我們知道,也只好依了他?墒,兒子的目光和他的舉動,仍然讓我無法咽下我一直喜愛的紅燒肉,我禁不住又問:“真的吃過了嗎?”這一回,兒子終于忍不住了,脫口而出:“吃過了,但沒吃夠,大部分都留給您了。”我相信兒子的話,他從來不撒謊,我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些年來真的難為孩子了,還有一直支持著我的妻子。
我夾了一塊紅燒肉送到兒子嘴邊,示意他把肉吃了,兒子看了他媽媽一眼,妻子無語,并點點頭,兒子趕緊張嘴,但很快又閉上了,滿臉狐疑地問我:“爸爸,難道您不知道我不吃肥肉嗎?”是。鹤硬怀苑嗜獾,筷子上的五花肉煞是誘人,我端詳再端詳,突然靈機(jī)一動,找來一把水果刀,輕輕地撕切這塊肉,將最前面的瘦肉割了下來,放到兒子嘴里,他立馬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那種感覺似乎意猶未盡,更是回味無窮。
接著,我又在中間那塊薄薄的肥肉與肉皮之間劃了一刀,兩者分開了,我夾起肉皮送給妻子,妻子的臉羞得通紅,連連擺手,我輕聲說:“不行,肉皮你必須得吃,這樣才能保證不欺負(fù)你,我們都有肉吃,能落下你嗎?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一樣,殘缺了就不美了,再說了,肉皮具有美容的功效,平時你舍不得買高檔的化妝品,這是免費的化妝品耶!”妻子笑了,眼睛里卻是濕濕的……
那盤紅燒肉就這樣被分著吃了,如今,對它的味道早已淡忘,而它所彰顯的情感卻時常在腦海里縈繞著,從那一刻起,我真的感覺到,我是幸福的,因為一個幸福的家園,并不是所謂的“衣食無憂”,相親相愛,那才是幸福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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