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和H是我對門的緊隔壁,P的老公K在街上承包了木材加工車間,她在家里當(dāng)全職太太。什么毛線編織,十字繡啊,樣樣精通,她家客廳里掛滿了她的繡品。H是個勤勞能干的女人,燒的一手好菜,好多單位都想聘請她,身兼數(shù)職,忙的是早不見蹤晚不見影。老公Z在家里開了維修部,整天跟人耍幽默,玩深沉。
平時誰要是有事出門去,就對著在家不出去的人,一歪嘴,打一個手勢,甚至是按按車?yán)。不用說話,對方就知道了,是要幫忙照看門,接個電話什么的意思。如果對方頭一扭,回你個歪嘴,那就是說:不行我也要出去。有時候是故意逗你的,有時是真的要出門。假如看出來是故意的,你將眼睛一瞪,他也就乖乖的給你看門了,因為他明白你的意思:別又來這一套。
我們經(jīng)常都會接到對方的十萬火急的電話:快幫我關(guān)一下煤氣灶,快給我看看電磁爐上的插頭是不是拔了,快給我倒一下開水,出門時忘記了,水還在燒著呢。要下雨了,趕快幫我把陽臺上的衣服收一下。等等,等等。一次我夫妻二人出門不久,就接到一客戶電話,車到我家店門口等著裝貨。因一時回不去,就急忙電話Z:趕快將我門口的客戶迎到你的店中,好生接待。Z使壞故意問:如何接待?泡一杯烏龍茶,遞一根中華煙不就行了。事后,Z還心有余悸的說,好在你的這位客戶既不喝茶也不抽煙。我經(jīng)常發(fā)生菜倒下鍋了,才發(fā)現(xiàn)一粒鹽都沒有,趕快到對門舀上一勺子應(yīng)急的狀況。在飯點上要是臨時來個人,誰家有飯就上誰家盛去。太忙時就抓差似的叫p,幫忙洗米插上電飯鍋,炒兩菜。每到年冬臘八,H都會煮上一鍋香噴噴的臘八粥呼兄喚弟來吃,常常是她自己還不知道是什么味,鍋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那個 冬天久違而罕見的大雪下了一場又一場。孩子們一早起來就堆起了雪人,玩起了雪球,打起了雪戰(zhàn)。開始是互相對打,后來因為他們退回各自家中隱蔽才引發(fā)了對門打?qū)﹂T之戰(zhàn),她們的兒子打我的兒子,二打一。眼看我兒子招架不住了,好在兒子的同學(xué)前來助陣,戰(zhàn)勢才逐漸扯平?珊薜氖荘和Z卻來幫強欺弱,也來參戰(zhàn)。打的我方士兵滿頭都是雪花,雙方都將羽絨衣的帽子戴上,將頭裹的個嚴(yán)實,準(zhǔn)備決一死戰(zhàn)。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戴上摩托車頭盔就參加了戰(zhàn)斗。你打我后腦,我砸你背心。他砸我脖子,我就對準(zhǔn)他的腦門。P的塊頭大,容易被擊中目標(biāo)。Z是個瘦鬼精,狡猾的很,老是打不中他,越打越來氣,恨不得將雪團直接塞進他的后衣領(lǐng)才解氣。我就更不用說了,小的時候都沒打過雪戰(zhàn),何況這般年紀(jì)。原本是來助兒子一臂之力的,卻被打的自顧不暇,還害的兒子一邊打一邊還要提醒我:媽,注意右邊,媽,快閃。你來我往無數(shù)個回合,一場憨戰(zhàn),卻分不出勝負,寒冷的冬天,我們卻是汗流浹背,熱氣騰騰。終因大家都打累了,不,嚴(yán)格來說是笑累了,而宣布今天停戰(zhàn)。K和H只是看著笑著,并不參與。我家的他就連看都不看,任我們母子在自家門口被人打的落花流水他都不管。只管看他的電視,就像門外沒有發(fā)生戰(zhàn)爭一樣。要是他肯出戰(zhàn),保準(zhǔn)把他們打個屁滾尿流,哼。
農(nóng)閑時p家里都有一桌麻將的,最近是打不起來了。晚飯后隔壁的隔壁,老F委屈滿腹的跟我說:這個p不是個東思【西】,我一吃牌她就碰,一聽牌她就和。我開始的刺【氣】不知道有多好哦,就是被她給搞壞了的。還有那個z噢,你打牌就打牌啰,嘴講個不閑:我聽牌了啊,258筒不能出啊,369萬不能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把我頭都吵糊涂了,你叫他別吵嗎,嘿!他打出去的牌也不報一聲,輕輕巧巧的放下去就好像生怕被我看見了一樣,害的我好幾次,該碰都沒碰著。再不和他們打了,明天到S那打去。z更夸張:他們出牌就像產(chǎn)婦難產(chǎn),汗都給急出來了,我決定金盆洗手了。p說他還金盆洗手呢,都洗無數(shù)次了?尿盆洗手吧。只有長個子眉飛色舞的,大老遠都能聽見他在分享,是怎樣大膽果斷開杠的,怎樣決策英明的把和了的牌打成不聽而后又做成飛機的。我雖然沒打麻將,但他們打麻將的動態(tài)我是清楚的,對于他們的傾訴,有時甚至是控訴,是不需要我作什么正確評判的。我知道s那里只不過是他們過度的地方。
s是老F的對門,賣農(nóng)資,且不說在大辦公桌上打麻將沒有P家自動麻將桌舒服,還時不時有人來買種子,農(nóng)藥什么的。對于顧客s是很有耐心的,把其他三個人急的嗷嗷叫:這麻將你還打不打啦?害的s一邊賣東西還要一邊緊盯著麻將桌上,怕他們集體作弊,看她的牌。倘若s輸錢了那倒還好,但偏偏是s贏的時候多,打不到三天,就會歇五天的。哪個愿意去打這樣純娛樂的麻將,所以也不用擔(dān)心,像他們這樣的不歡而散,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又會重新整合在一起玩的,當(dāng)然玩之前是要著重聲明的,不容許發(fā)生,這個這個,那個那個的一些問題了。然而,還是不可避免的會發(fā)生一些新的,或是諸如此類的問題的。反反復(fù)復(fù),爭爭吵吵,分分合合,不亦悅乎。
誰讓我們是隔壁鄰居呢,我們就是喜歡過 著這種恬淡安逸的,有些小紛爭卻不傷和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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