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父親腿抽筋的老毛病又犯了,母親陪著他去了幾趟醫(yī)院,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吃點(diǎn)藥就可以控制住了,但母親還是心慌得很,把父親伺候得好好的,生怕有半點(diǎn)閃失。
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攜妻帶子看望父親,推開虛掩的門,母親正在給父親唱歌呢! 我們的到來他們似乎沒有覺察到。看得出,母親唱得很認(rèn)真,也很投入,父親則坐在一邊,聚精會神地聽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們也在靜靜地聆聽著這久違了的聲音。
一曲唱完了,父親拍手叫好,我們也隨之感嘆著這美妙的歌聲,父母親這才注意到我們的到來,母親顯然有點(diǎn)臉紅,一個勁兒地說:“純粹給你爸解悶,他說整天悶得慌。”我們相對笑著。
“該吃藥了。”母親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用嘴唇試了試開水的冷熱,然后十分嫻熟地從藥箱里取出三瓶藥來,一粒一粒地往外倒,嘴里還喃喃地說:“我不認(rèn)識字,紅色的三顆,白色的四顆,綠色的兩顆。”兒子跑上前,滿臉疑惑地問:“奶奶,您會不會弄錯了。”
“不會,絕對不會的,我都背熟了。”母親信心十足,大伙兒都笑了,而我卻笑不出來。
母親小心翼翼地把藥丸從自己的手心轉(zhuǎn)移到父親的手心,看著父親把藥吃完之后,母親才說:“你們先聊著,我出去一會兒。”拉開門,一陣寒風(fēng)襲擊而來,母親連退了兩步,被風(fēng)嗆得咳嗽起來。
父親趕忙走上前,帶著責(zé)怪的語氣說:“你出去干什么?”母親像個孩子似的:“人家想到廚房給你做雞蛋吃的,你不是最愛吃雞蛋嗎?”
母親開始劇烈地咳嗽,父親心疼了,束手無策的他一把把母親攬入懷中,全然不顧我們的存在。“看看,我吃藥把你給累的,都怪我不好,都怪我!”父親開始責(zé)備他自己來,我們都勸父親,母親的咳嗽純屬偶然,根本就不關(guān)他的事,而父親還在不停地自責(zé)。
母親用力地掙扎,想脫離父親的懷抱::“孩子們在這兒。”
“孩子們在怎么啦?”燈光下的父親把母親摟得更緊了,其實(shí)我們都被這動人的場面深深地感動著,兩位銀發(fā)老人相互關(guān)心著,相互擁抱著,眼里都含著淚花......
猛抬頭,剛好與父親的目光對視,父親儼然一笑,好像暗示我什么,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愛情的真諦,許多年來我一直在尋覓的,想不到它就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