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女叫眉兒,花季里早早凋零了。她的生命是那樣的凄楚和短暫,真是造物弄人無以抵抗。
眉兒是那種并不漂亮但耐看的女孩兒,光潔的額頭,濃淡相宜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常常略顯疲態(tài)地半合著,透著嫵媚和嬌弱,小小的嘴兒總是輕輕地抿著。每到傍晚我的耳邊便會傳來她略微沙啞卻很悅耳的聲音:“哥,借我本書,好嗎?”我應(yīng)一聲,于是,她便靜靜地站到我書柜那兒悄悄地查找、閱讀。我說:“眉兒,坐那兒看。”她說:“不用,謝謝哥。”
眉兒不是那種一眼便能讓人看到心底的女孩兒,最令人心痛的是不時掠過她眉宇間那淡淡的憂傷,一雙大眼睛在流溢著光彩的同時會讓你感到里面儲藏著與生俱來的愁苦。我常?催^那雙眼睛而后發(fā)癡:怎么會這樣呢?眉兒啊眉兒,花季里的你有什么愁苦令你經(jīng)久煩憂呢?
眉兒是個很恬靜的女孩兒,不喜歡多言多語,靜靜的看書、靜靜的幫助父母操持家務(wù),就是到我家來,每每看到我妻子忙于廚事也會不言不語的幫上一手,弄得妻子也很喜歡她,偶一不見便會叨叨:“眉兒忙什么呢?”
一天,眉兒沒有來我的小屋,又是幾天,眉兒仍然沒有過來。妻子想了就過去看了看,回來時淚水滿臉:“眉兒病了,怕是治不了了……”
“怎么會?眉兒那么年青……”我不相信,急著要到鄰家探望,妻攔住我說:“眉兒的病很怪,身上什么也蓋不得……”
“哦……”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個月后的一天,妻子從鄰家回來,哽咽難語:“眉兒……不行了,你過去看看吧……”一瞬間,我的淚水也控制不。好純翰哦啻笱?怎么說沒就沒了?
待我和妻子趕到鄰家,眉兒已被抬到地上臨時搭起的板床上,一雙大眼睛輕輕地合上了,長長的睫毛似乎還在微微的顫動,眉宇間沒了那淡淡的憂傷,令我不解的是:在她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的愁苦和痛楚,竟漂浮著甜甜的微笑……
眉兒就這樣走了,許多天里,我的耳邊總能聽到她沙啞的甜甜的聲音:“哥,我走了,走了……”
有一天,妻子突然對我說:“忘了眉兒吧,她總算解脫了……”我不解,妻子又說:“我也是剛知道:眉兒生下來就與尋常女孩不一樣,醫(yī)生說她活不長的,她是‘石女’。”哦,我頓覺恍然,怪不得眉兒的眼里總有那種難以言喻的愁苦呢。上天啊,你為什么賦予了眉兒女人的外表卻不給她女人的內(nèi)涵呢?于是,我的困惑也由此而生:眉兒,難道這就是你的一生嗎?
眉兒,如果死對你是一種解脫,愿你安息吧,愿你來世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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