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頭,酸棗刺遮天蔽日。很早,就冒起了縷縷炊煙。門咯吱一響,你嬌小的身影就閃出門。你手里提著一個紅柳條編制的筐子,打著露水,走進晨曦里......
中午,太陽毒辣,你的臉曬得黑紅。酸棗刺撐起一片綠傘,你站在門前整理著你清晨出門的收獲。你的臉上難得看見笑容,眼睛里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憂郁。
爸爸每天也是忙碌著很少注意你。哥嫂姐姐們都一樣,你在他們的眼里可有可無。沒人注意到你的衣服逐漸變小,你的身體開始有了變化,你很害怕,也很害臊,對于自己身體的慢慢突起你不敢對人說,盡量掩飾著。
冬天,很冷。人們都穿上了棉衣棉褲,只有你身上還披掛著三姐用各色毛線編織的毛衣。而毛衣是那樣的短小,你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經凍的烏青。
學校里,同學可以隨便罵你嘲笑你。下課時,你總是一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里看著別人歡樂,從別人的歡笑中偷得一點笑意。你不敢走近同學,你怕同學有意無意的傷害。
你走出教室門時無意間碰到了一個同學,于是,他就和你打架。你平時總是躲著,忍著,綿軟得如同小羔羊,而此時你像一只發(fā)怒的小豹子,引來很多同學的圍觀。旁邊一個男同學眼看和你對打的男同學占不了上風,就喊了一句:“揪頭發(fā),揪頭發(fā)。”你那兩支扎起來的朝天辮就成了武器。
那時候,我們都很小。成天和人打架,心中也很有正氣。這時站在旁邊看的我實在看不慣,就罵了那個提醒的男同學。那個男同學就踴躍地向我撲來,可他沒想到在他離我還有一步時,我以極快的速度給了他一耳光,清脆的響聲鎮(zhèn)住了打架的你們,也鎮(zhèn)住了圍觀的同學,在那個同學愣怔的剎那,我順手操起了半截磚頭。同學們一哄而散。而你的眼里流下了淚水。只看到你憂郁的沉默,從沒看見過你的淚水。從出生到上學,你習慣于把一切苦留在心里咀嚼,你知道你無處可訴哭。爸爸、哥嫂、姐姐都很忙。媽媽,媽媽到底什么樣子,你不知道,你只聽說她在生你時死于難產。生下了你可斷了你的口糧。你的乞望不高,只要能糊飽肚子就行。哥哥家的兒子要吃,你就喝。你從小喜歡在田野里玩,你知道那里有很多能填飽肚子的野菜野果。當肚子被你胡亂的填飽時,你就在腦子里畫著媽媽的樣子,可覺得很模糊,你畫不清她的眼睛。
實在在學校里呆不下去了,你就走了。這兒沒有你可留戀的。你知道在書中尋找出路對你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氐郊遥阌帜芨墒裁茨?家里就那點地,爸、哥嫂,勞動力還有剩余呢。你不想看哥嫂的臉色,于是你就去找二姐。二姐有個很好的工作,可二姐很清楚,當今的社會沒有一個過硬的手藝是混不下去的。你已經對學習沒有一點興趣,二姐只好送你去學理發(fā)。
兩年以后,你在小鎮(zhèn)的街上租了一間很小很小的房子,開了一家理發(fā)店。那時,你還很小,站起來比椅子高不了多少,但是小鎮(zhèn)上來理發(fā)的人很多,一個是因為你的謙和和你的耐心,還有你那雙很清很清的眼睛。
老人孩子在你這兒感覺到的是親近,年輕人感到的是舒服。你的生意很快就好起來。拿到第一份工資,你很快地給嫂子買了一件衣服。因為你一直記著爸爸的一句話“只要你嫂子把生水給你燒熟,她就是一個不錯的人,你就得記她一輩子.”所以你從小就很感激嫂子。有時在你心里想著:“也許媽媽的形象和嫂子差不多吧。”
可世上的事總是那樣讓人琢磨不透。你是小鎮(zhèn)上第一個理發(fā)的,剪一個發(fā)只有一塊錢,青年人的剪、吹、燙、染,最多也不過十幾、二十塊錢。人們臟兮兮地進來,清清爽爽地時是高興的,但人們出門時掏出自己身上的那幾塊錢就不高興了。于是各種各樣的話語就傳出來了。你新買了一件衣服,人家就說衣服不是正路來的;你站在外面和人開幾句玩笑,于是就有人側目而視。你也漸漸發(fā)現你走過后人們的竊竊私語,你走來時人們的突然緘默。你有點疑惑,你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你從小就學會了檢查自己、審視自己。你審視后你覺得你應該對你的這些父老鄉(xiāng)親更有愛心、耐心。于是你就這樣做了,可換回來的是人們的“心虛,做了沒臉皮的事才那樣。想堵我們的嘴,我們是誰啊,我們那么聰明,眼睛那么亮,你那點小把戲哄弄得了我們?”你默然。你想不明白人們到底怎么了?你清清白白的做人,清清白白的賺錢的啊。
這個時候,終于發(fā)生了一件事。
你雖然不上學了,可你是那樣的渴望書,每天晚上,關上店門后,你就靠在床頭上,湊在那個暗黃的燈泡下拿著一本書看起來。一天晚上,你正看得入迷,一陣敲門聲驚動了你。那敲門聲很輕很輕,但持續(xù)的時間很長。你問了一句:“誰?”外面沒了動靜。你抬起手腕,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個時候會有誰呢?你有點害怕。靜默了一會,敲門聲再次響起,很輕很輕。你怕極了,過了一會,門不再是敲了,而是推,推得勁很大,頂門的木棍已經有點松動了。你顧不得害怕,跑過去把門壓死,又加了一根木棍。你怕門再被推開,就用斧頭在地上挖了一個窩,將頂門棍貼地的一頭按在那個窩里,一晚上在靜得可怕中抖索到天亮。
打開門,你就看到了人們怪異的躲閃的有意味的目光。你的腦子“嗡”的一下,血漲上了你的臉,委屈漲滿了你的心房。“我的父老鄉(xiāng)親們啊,把我所有的真誠,所有的熱情都拿出來給你們,可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嗎?我從小沒有媽媽的疼愛,我在別人的憐憫和白眼中艱難地長大,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通過自己的勞動不再讓我餓肚子,不再讓我沒衣服穿。這點奢望,你們也覺得不對嗎?我沒做錯一件事,沒干一件丟臉的事啊。”
可人們不這樣想,你沒媽媽,你就得穿得像個沒媽的孩子,你穿的比他們好,這不對。你經常吃館子,這也不對,F在連晚上都有人敲你的門了,這可是敗壞門風的事啊。試問這鎮(zhèn)上哪朝哪代有這樣丟人的事啊。雖然小鎮(zhèn)上的人們也想揪出晚上敲門的那個混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問問他為什么晚上敲人家的門。但這事出在你門上,人們還是要罵你、怪你。
你不能再在小鎮(zhèn)上理發(fā)了。你收拾好行囊,退了房子,搬回了家。
嫂子的臉又陰沉下來了。家里的鍋碗瓢盆狠勁地發(fā)出刺耳的響聲。你躺在那個屬于你的小窯洞里,淚水漣漣地想著媽媽,叫著媽媽,怪罪著媽媽,“為什么要生下我”。
你也想著你下一步該怎么走,總不能這樣讓嫂子養(yǎng)著吧,總不能這樣讓爸爸為難吧。
哥哥家的孩子在外面爭吃西瓜的聲音驚動了你。西瓜、西瓜!你活了著十幾年里,吃西瓜的機會很少?赡闶悄菢酉矚g吃西瓜。你常常站在很遠的地方看你哥哥家的孩子、鄰居家的孩子吃西瓜。在看的同時,你的口水如你的眼神一樣直,一樣長。一想到西瓜,你的腦子里馬上靈光一閃:“是啊,我可以種西瓜賣西瓜啊》”你為你的這個靈光而欣喜若狂。你馬上爬起來?僧斈阋饋頃r,你才發(fā)現你的身子軟綿綿的,你已經睡了兩天而滴水未進啊。
聽完你的請求,爸爸那雙眼睛疼愛地撫摸著你,無奈地說:“哪有地?家里那點地盡種糧食還不夠吃呢。你想種西瓜,我可以幫你,但你不得用家里的地,得自己找地。”
你住的地方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圍繞你家遠的有兩條河,一條是縱貫南北的馬連河,這條河時常發(fā)大水,清澈的時候很少。一條是橫貫東西的線河。這條河卻卻四季清澈見底,站在河岸邊,可以看見小魚小蟲在河底水草間自由自在的嬉戲。這條小線河流到村子最西端時與馬連河交匯,并隨著南北走向的馬連河奔流而去。交匯之處一清一濁相互侵蝕著,沖擊著。常年四季那交匯處被沖擊成一大塊三角平地。人們都忙于勞作,還沒有人發(fā)現這塊三角地。你在聽了爸爸的話后,一個人默默地走出家門,發(fā)愁地沿著那條渾濁的河流一直走。你經常這樣,在心中極度煩憂時,會一個人沿著河流走。在家鄉(xiāng),你有時感到太冷冰時,你就想跳進這條河里,讓河水帶你走,去尋找一方熱土。那天,你也是這樣的心理。
不知不覺間,你來到那塊三角平地,那上面長滿了蘆草。一頭老牛領著兩頭小牛犢恬靜地在那里啃草。幾只很少見的水鳥歡快地在水里啄一下又飛出來,飛到你頭頂發(fā)出清脆的鳴叫。你心里有點煩,煩的一直想發(fā)泄,你揮手驚走了盤旋于你頭頂的那幾只水鳥,又煩躁地抓起手邊的那縷縷蘆草,把它連根拔起,一把、兩把、三把......土地濕潤,拔出來的草根很鮮嫩也很肥碩。開始的時候,你是無意識地拔,可后來,你卻是有意識地拔了。你發(fā)現那肥碩的草根上粘著黑褐色泥土。這可是一塊肥沃的土地啊。你的心情馬上由憂郁的峽谷涌上心奮的顛峰,你甚至有點熱血沸騰了。你知道你有地可以種西瓜了,你可以不再看到爸爸那雙發(fā)愁的眼睛了,可以不再聽到家里鍋碗瓢盆的打架聲了。
你一寸一寸一尺一尺的把土地上的草拔完,直到拔完最后一把草時,你才發(fā)現天已經黑了。那幾頭黃牛也甩著尾巴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勞動了一下午,但你一點也不覺得累,你的腳步從未有過的輕快。
第二天早上,趕在太陽出來之前,你已經用耙子把那片土地平整的很疏松了。
你憑著你一時的沖動就在那片土地上種起了西瓜。可你沒想到太陽下面的勞動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毒辣辣的太陽炙烤在頭頂,汗水順著你的頭發(fā)流進你的眼睛,眼睛是那么苦澀。你的手臂、脊背都被太陽曬成黑褐色,脊背上還冒起了水泡。水泡磨爛,結痂蛻皮,又起水泡,又結痂又蛻皮。你的臉和非洲黑人沒什么兩樣。偶爾拿起鏡子,看見那個黑紅的臉上寫滿了滄桑,你覺得有點陌生。你本身也不怎么漂亮,現在更是和漂亮沾不上邊。那雙小眼睛里此時填滿了喜悅,因為你看到了你的收獲。地里的西瓜溜圓溜圓的。你想象著西瓜上市時的香甜。
那天,你蹲在西瓜地里,撫摸著那一個個長得精神溜圓的西瓜,你有點陶醉,陶醉在西瓜的成長中。周圍很靜,沒有牛羊的叫聲,也沒有鳥雀的啾鳴。但平時靜靜流淌的小河這時卻大聲喧嘩著。
在神游之時,你聽到有人驚叫聲,抬頭一看,對面山上有個放羊人對著你急跳著比劃著。你猛驚了一下,朝四周看時,你已經被水包圍了。馬連河發(fā)怒了,渾濁的河水漲個不停,你的瓜地四周都是水,你如在一個孤島上。面對著茫茫的不斷漲高的水面,你有了一種恐懼,天吶,什么時候發(fā)大水了,你一點也不知道,F在,你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你要活,你還不想被水沖走,你還要收你的西瓜。
你不顧一切的淌過來,趟過那條清清的線河,抓住河對面的棗刺,你顧不得棗刺有多扎手,你唯一的念頭是爬上最高處。
河水暴漲著,水肆虐地向你示威,有點囂張地添砥你的腳,你爬上一個草坎再往上爬過一個田埂,你剛爬過一個田埂,田埂就泡在水里,然后塌陷了。你終于爬到最高處,水再也舔不上你的腳時,你回頭看著你的西瓜地。哪還有什么西瓜地啊,那又大又圓的西瓜都漂浮在渾濁的水里,徘徊、打旋,游走了。游走的那么慢,但最終還是游走了。
你的雙膝一軟,一下子癱倒在田埂上。你跪在大地上。天很藍,太陽正紅。哪兒都看不出要滅絕人的跡象?衫咸鞛槭裁雌@樣對你呢?你從小想上學,可學校的學生不容你;你想吃飽飯,想穿一件像樣的衣服,就學了理發(fā)開了理發(fā)店,可世人不容你。你不賺別人的錢,靠自己的力氣掙口飯吃,向天地要口飯吃,你種西瓜,這該總可以了啊,可老天卻是這樣的不容你,把你辛苦一夏的收獲用一張巨手擄奪而去。天啊,你何以為天?
看著那又大又圓的西瓜飄蕩在一片汪洋之中,是那么的無助,你的心在流血。無聲的哭泣讓天地動容。你佝僂在田埂上,一片烏云飄蕩在你的頭頂。藍天不見了,太陽也躲起來了。一陣冷風吹過,你打了一個寒顫。隨風而來的是一場暴雨。你沒有躲避。麻木地如同田埂上的土丘被暴雨沖刷著。
暴雨啊,你就猛烈一點吧,你沖刷掉這可憐的人胸中的憋悶,沖刷掉著可憐的人身上這層黑褐色,也沖刷掉著可憐的人所有的眼淚。
你膝下的泥土地有點松軟了,你身上已被泥點濺滿,你頹廢的比不上一灘爛泥,連暴雨也對你有點不屑一顧。
你大病了一場。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用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裝好,在爸爸那雙無奈的目光里走上向北的汽車。你不怪爸爸,反而覺得爸爸很可憐。你不在身邊了,誰給他洗衣服,誰給他端洗腳水?
在爸爸的叮嚀中,你去找二姐,那個唯一給你希望的二姐。
二姐在油田基地工作。你去后,二姐找關系把你安排在一個很邊遠的油井工作。單位上的人不多大多已成了家。剛去后,你很勤奮,什么活最苦最累,你搶著干,像跟誰玩命似的。你很愛你的工作,你知道你的工作來之不易。上班的時候,你比別人先到,下班時,你比別人晚回。你對任何人都是有分寸的隨和。你的眼睛里有股揮不掉的憂郁。這股憂郁使單位的人尊重你。你常常在閑暇之余一個人走出宿舍,來到這風沙彌漫的荒涼之地。你看狂風席卷沙礫,你看蓬草飄零。你常常感到自己的生命如蓬草一樣沒有沙礫的份量,微風來了,你飄悠;狂風來了你還是無目的的飄蕩?耧L停在哪兒,你就落在哪兒,只要有一線生的機會,你就會牢牢抓住,你如蓬草一樣可以把一根枯枝當做救命繩。其實你的命是那么賤,賤得還不如這蓬草。
轉眼,你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和你一起長大的伙伴在媽媽的張羅下,有的已經是孩子的媽媽,有的也新婚燕爾,還有的有男友的手相牽。卻沒有一個人給你提過親。你的嫁妝是你自己偷偷做的。雖然那些刺繡活靈活現,也很有光澤。但它們卻發(fā)出一陣冷光?粗鼈,你沒有感到丁點的溫暖。你知道,那千針萬線沒有融進媽媽的溫情。你孤零零地飄泊在沙漠的邊緣。節(jié)假日同事們回家團圓,你就是理所當然的看門人。陪伴你的是草叢間同樣孤零零的野兔。
三十歲時,你心里有點急了。以前那所有對愛情美好的憧憬已煙消云散了。腦海里對白馬王子的描述也已經很模糊。你想著只要有一個男的來對你說一聲:想和你結婚。你就答應。因為你發(fā)現爸爸的腰彎了,頭發(fā)全白了,滿臉皺紋里寫滿了憂郁。你想在爸爸還精神的時候,讓他看到你舒心的笑容?涩F在,爸爸明顯老了眼睛里填滿了對你的擔憂,你覺得你太不孝了,都近三十了,還讓爸爸擔憂。
你去姐姐家。姐姐很愛你。但她的愛也是求不來你的緣分。一個很關心你的老人和你打了招呼。老人很得人愛,交際也廣。那天你把女人所有的自尊都壓下去,給老人談了自己的一生。說出了那句讓你難以啟齒的話:“希望你給我找個對象。人老實就行。”說完后,你哭了。你覺得你這一生做人怎么就這么失敗啊。小時缺少愛,更主要的是缺吃少穿,長大了自己可以養(yǎng)活自己了,想做理發(fā)師,未能如愿;種瓜瓜被沖走了,直到現在自己來推銷自己。這輩子,從不做一件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啊,可別人怎么忍心這樣對待你呢?
那年,瓜被沖走時,你無聲的哭,你哭命運的不濟。這次,你大聲的哭,你哭自己的失敗。
當那好心的老人把他帶到你面前并對你說,這個人愿意娶你時,你麻木地應承了。他有張如同莊稼人一樣樸實的臉,眼睛就想金黃的玉米、稻谷一樣的真誠。當那雙厚實溫暖的手牽著你走進婚姻的殿堂時,你麻木的心動了一下,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密密層層的包住了你。那感覺輕緩的如同天使的羽毛在你心上輕輕滑過,讓你冰冷的心慢慢地暖起來。那只牽著你的手正有一股溫暖傳過來,那真誠的眼睛被一種你從未見過的溫情充溢著,而這種從未見過的溫情也正從你的眼中流出。你想,這便是愛了。你曾經一度渴望的愛正包裹著你,你不由得抓緊那雙溫暖的手,你怕這種難得的感覺失去,你的眼里流出了淚。在淚光中,你看到了人群中的大姐二姐一家,大哥二哥一家。你看到了大嫂穿著當年你給她買的那件上衣,雖然和年齡有點不相稱,但也襯出大嫂的美麗;你看到了白發(fā)蒼蒼的爸爸正轉過頭去擦拭眼淚,你看到爸爸擦干眼淚后,臉上欣慰的笑容。你猛然醒悟,原來你的身上承載著這么多的愛,而你缺忽略了。因忽略而沒有珍惜,你對你自己有點恨了。你對自己說:“既然,我以前忽視了那么多的愛,那我以后會用更多的愛來報答你們的。爸爸,我一定會生活的更好,我會珍惜我生活中的每一天,不會讓您失望的。”
婚姻的殿堂上,你笑了。不怎么美麗的你笑的是那樣的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