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一個夜晚。月亮散發(fā)出微弱的藍色光環(huán),在鉛色的云朵中邁著輕盈的步子緩慢前行。房屋籠罩在黑夜之中。街燈閃爍著如黃豆般的顏色,將亮光灑在周圍。風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樹木的發(fā)型。屋內(nèi)的我裹著大衣,站在窗前,望向闃無一人的街道,不知該向誰述說我的憂愁。含糊不清的話語闖入我的耳朵,驅(qū)趕了蕭蕭的風聲。我伸出脖子朝街角望去。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漸漸清晰。原是一個男人攙扶著醉漢,醉漢喋喋不休,走路搖搖晃晃。男人很少說話,偶爾用鼻子應一聲或是用微小的聲音回復。他們沒走多久,便向右拐了一個彎,消失在昏黃的燈光里。醉漢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于是,街道上再次空無一人。
風撫摸著我的臉龐,喚醒了我的憂愁。我翕動著嘴唇,要把所有的秘密都付諸在這個黑夜里。我心愛的那個姑娘,讓我遲遲等到現(xiàn)在。而那份愛卻沒有給我,給了另一人。我的心無比傷心,宛如被遺棄在冰冷的海底下。由于受挫的自尊心,我與她一個月沒有聯(lián)系了。但是我時時刻刻想念著她,沒有人能夠像我這般對她癡情。我想念她的柔軟又充滿魅力的雙唇,纖細的雙手,綽約的身姿,特別是她那湛藍且活潑的眸子,不止在一個夜里,給我這敏感而憂愁的心帶來希望。
隨后,想念占了上風,致使我把自尊心拋之腦后。我撥通了她的電話,止住顫抖的聲音告訴她我的愛。
她停頓了好久,微弱而平靜的呼吸聲傳進來。我等待著她開口,對這份愛作一個解答。
她說:“我知道,我對你也是一樣,我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你……你是知道的,我不敢違背父母的意愿。如果要我做出決定……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命運強行把我們分開。我寧愿當初沒有遇到你。你若不是……木工就好了。”
我垂下腦袋,坐在床上無力地說:“我會想念你,一直想念你。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對你的想念。”
“我也是。”
我放下掛斷的手機,忍住哭腔,表情痛苦不堪。因為我是個該死的木工,一個凡夫俗子?v然舉止文雅,也逃脫不了這個身份,更得不到這份屬于我的愛情。我想象不出以后怎么度過沒有她的世界。
今晚如同在海邊,風似海浪一樣灌進屋子來,毫無顧忌地隨意翻動我的東西。它弄倒了立在桌上的一個實木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她站在溫暖的陽光下,白皙的臉龐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我躺在床上,不想再做什么,疲憊地昏睡了過去。
夢中,我的靈魂飄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去了。那是一個樹木茂盛的林子,我受雇于一家棺材鋪,跟著3名同伙到這里砍樹。由于不能習慣同伙們的粗俗的言語及舉止,遂獨自到林子的另一邊,有著潺潺流動的小溪的地方。我置身在樹影婆娑之中,撫摸著每棵溫順的樹木。不過半個小時,5棵瘦弱的樹木紛紛倒下。正要倚在一塊長滿蘚苔的大石頭旁休息時,她不知從哪跳出來,指著我的鼻尖質(zhì)問我為什么砍樹。
汗水侵透了身上的黑衫,我脫下它,將臉上的汗擦干?粗壑忻俺龅幕鸹,不禁笑出聲來。又見她穿著昂貴,便諷刺道:“你這個富家千金,怎么懂得?”
她很生氣,剛要開口就被我下一句話給堵住,“這片樹林是老板買下的,要做棺材。當然不是什么樹都砍。”
聽后,她的態(tài)度變得溫和,眼睛帶著一絲的歉意,為剛剛的沖動的行為道歉。
因為這樣,我們認識了。她相貌平平,唯一的光彩之處在于她那雙始終迸發(fā)出活躍的眼睛。那灼灼耀眼的光芒可以將一切不純的東西殺死。
如今,我們分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