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沈從文的跫音,我終于來了,鳳凰!蜚聲中外的你,仿佛只為等我,依然在那里,沒有飛升。為了這一千年的等待,我來了,并不晚。
我知道鳳凰這個地方是從沈從文開始的,盡管那是誤解的“邊城”,但我敢說,如果不是沈從文,即便鳳凰出了熊希齡、黃永玉這樣的大人物,我這樣孤陋寡聞的人仍不會知道在我世界之外隱居避世于湘黔邊陲的這個小鎮(zhèn)。
寒冬,當北方淪陷在漫無邊際的皚皚白雪中,鳳凰卻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云霧繚繞,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走近她才能揭開她的面紗。但,走近她,她已不再年輕。
石板街,歷經(jīng)歲月的打磨,已學會了圓滑處世。她低眉順目,任憑人們踩踏,用輕柔的歌聲回應著游人的叩問,抒發(fā)著內(nèi)心的律動。在這里,古樓風土成為匆匆世外節(jié)奏的羈絆,游人醉心于世外桃源和緩的主旋律里。
如果不是見縫插針的商業(yè)化在大肆向古城擴張,這里就會少卻很多大煞風景的廣告喧嚷。悠長的巷道,商鋪琳瑯,濃郁的市井氣息腐蝕著雕梁畫棟。艷麗的商匾門庭和晦暗的青磚古樓形成鮮明的反差,有的甚至就是古建筑上的一塊頑癬。它們長在那里是那么的礙眼,加之那步步緊逼的兜售推銷使你心緒煩亂……
然而,既來之,則安之。來到鳳凰,不拜訪沈從文多少有些失禮,盡管他身后只遺留下空空的庭院和幾本褶皺的書卷,但他仿佛就坐在那里,頷首微笑,一代大家風范。直至你確信這就是曾經(jīng)課本里的沈從文,文學史上的沈從文,鳳凰城中的沈從文……當你決意轉(zhuǎn)身離開,沈從文就用他祥和幽邃的目光送你出門,并不挽留。
在這里,沈從文不僅僅是一個人,更是鳳凰無法分割的名號。
我對陳斗南古宅、熊希齡故居、楊家祠堂并沒有顯現(xiàn)出多么濃厚的興趣,他們終究與我初次相識,我看到他們曾經(jīng)輝煌的宅邸,如今人去樓空,卻怎樣都想象不出曾經(jīng)有著怎樣豐滿血肉的音容笑貌。空樓緘默,它們作為主人曾經(jīng)存在的見證,也不去爭辯什么,歷史就擺在那里,任由別人去評說,包括我這無話可說的后來者。
還能說什么,風云百年,過眼云煙,萬事萬物都掩不住歲月滾滾的車輪,就像那悠悠而去的沱江,一流就是幾千年。幾千年,魚蝦都是過客。
我來了,即便刻意收緩步履,也只不過是鳳凰城中行色倉皇的過客,我能帶走的也只是一掃而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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