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回到爺爺家，那座父親都不記得何時蓋下的院落，已被一座彌漫著油漆味的新莊院所代替。
那座我出生的院落，屋檐之上隨風搖曳的塔松似的野草；那棵虬勁扭曲卻年年掛果的棗樹；那斑駁的像爺爺臉上皺紋的一堵堵土做的老墻；那冬日總是滾燙的，含有爺爺身上淡淡煙草味的火炕；那幅慈祥而陌生的曾祖奶奶的黑白照片，都隨著老屋的轟然倒塌而煙消云散了。在這嶄新的院落前，僅有那片老場和那棵老樹仍然存在，那里還殘留著我童年甜蜜的夢。
爺爺讓著我吃他給我準備的糯米丸子、年糕、豆腐干和糍粑，而他則坐在旁邊不緊不慢地吸著旱煙。爺爺還是原來那樣愛喝幾口老酒。吃飯時，我和父親陪著爺爺喝著溫過的白酒，幾杯落肚，爺爺已不勝酒力。歲月催人老，爺爺已年過古稀，華發(fā)滿頭了。奶奶拿出了春上她采的地軟，想用它做餡給我包餃子。上學后很少去探望她的我，已變成了她的一個重要的客人。奶奶不停地忙碌著，只是她的步子已有些蹣跚了。
在春節(jié)的日子里，我陪著爺爺去鄰村看戲，跟奶奶學著包餃子。我很想盡可能地記住他們的一切音容笑貌，我心中很愛他們，更怕像失去曾祖奶奶那樣突然失去他們。盡管我明白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則，然而在心里，我希望他們能陪我度過更長的歲月，因為他們是我對故鄉(xiāng)惟一的牽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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