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北狼叢書”系列,《老虎大福》與陳忠實《原下的日子》、高建群《刺客行》以及紅柯的《野啤酒花》一起為讀者吹來了一股粗獷強悍、堅忍古樸的西部氣息。是身為“格格作家”的葉廣芩掛職任周至縣城縣委書記后捧出的又一本帶有秦嶺草木氣息的小說集。用葉老師自己的話說,她在秦嶺深處每天與動物馴養(yǎng)員、護林員一起吃、一起住共九年。她學會了用動物的思想看待這個社會和環(huán)境。由于生活在秦嶺深處所以該篇小說語言中充滿了陜西秦嶺山區(qū)的文化特色。隨著習總書記“一帶一路”的提出,如何讓世界了解中國,中國當代文學作品的譯出無疑是很好的途徑。其中如何處理好充滿中國特色的文化負載詞語在傳播中國文化的過程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
一、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
語言本身是文化的一部分,同時也是文化的載體。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也就是兩種文化之間的轉換。而東西方文化的巨大差異,導致中國的傳統(tǒng)文學作品,尤其是地方色彩濃郁的鄉(xiāng)土文學在翻譯成英語時,如何處理作品中出現的文化負載詞一直以來都是譯者所面臨的一大的難題。
著名翻譯家紐馬克曾經提出,交際翻譯即指試圖對譯文讀者產生一種效果,這種效果要盡可能接近原文對讀者所產生的效果;語義翻譯則指試圖在譯入語的語義和句法結構允許的范圍內準確地傳達原文的上下文含義。紐馬克在書中為了更加清晰的解釋兩種翻譯方法的關系用了一個簡單的V行結構加以說明。
強調源語 強調目的語
直譯 意譯
忠實翻譯 地道翻譯
語義翻譯 交際翻譯
通過以上圖示我們可以看出他所提出的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和同化與歸化及直譯、意譯等翻譯理論有些相似,即語義翻譯側重于對原文的忠實,翻譯時帶有直譯或同化的傾向;而交際翻譯更側重于譯文對于譯入語語境的適應,符合譯入語的語言及文化背景,因此翻譯時帶有意譯或規(guī)劃的傾向。由于側重對原文的忠實因此語義翻譯更有助于源語文化的對外傳播,增強譯入語讀者對異域文化的了解;但是如果一味的追求對原文的忠實,而不考慮譯入語文化背景,可能會造成讀者的理解障礙,恰恰影響了跨文化交際。因此,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相輔相成,在翻譯的過程中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選擇。
二、對《老虎大福》中文化負載詞翻譯策略的分析
例1:
往回走的時候太陽離黃桐梁的梁頂只有半竿子高了。
When they started back home, the setting sun was only half a pole in
height above the peaks of Copper Ridge.
竿為形聲詞,從竹,干聲。本意為竹竿?捎米髁吭~計算長狀物的單位,竹一根為一竿。例如《西游記》中的一句話:一徑野花香襲體,數竿幽竹綠依依。文章中用“半竿子高了”來描寫太陽的高度,非常生動的寫出了時間已晚,這種出現在鄉(xiāng)土文學作品中的大眾化的語言貼近生活,真實的反映了當地老百姓的語言及背后所涉及的文化背景。胡宗鋒教授直接采用語義翻譯,使我們這一生動的語言表達及背后的文化得以傳出。
例2:
連那些除了錢什么也沒有的狗屁企業(yè)家也忙不迭地找文人給自個兒寫
傳記。
Even those dog’s fart entrepreneurs who possess nothing but money
scramble to find a man of letters to record their memoirs.
“狗屁”是老百姓中一種較為粗俗的說法,指一個人或一件事什么都不是。原文中作者用“狗屁專家”來表示二福對那些只有錢,沒有文化的企業(yè)家的瞧不起特別是他的那兩個弟弟。譯者此處沒有直接套用英語固有詞語“shit”,而是采用語義翻譯,既生動的表達出源語作者的意圖,又傳遞出在同等語境下我們自己的語言文化。這也證實了語言的可譯性、文化的相通性。
例3:
....開那沒完沒了的卵會,屁事不頂的.....。
Going to those endless dull meeting---worth no more than a fart.
原著中二福娘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婦女,沒有多少文化。而且此時正處于臨盆在即,又趕上老虎在村中出沒,所以她此時對二福爹的語言充滿了指責、憤怒。“卵”在南方方言中是語氣助詞,表示“無實際意義”,“失望”,甚至“絕望”,有時帶有責備含義。胡宗鋒教授此處采用了意譯法,即交際翻譯法完全再現了原著中二福媽對于二福爸無休止、無意義會議的指責。而“屁事不頂”并沒有譯成“it’s useless”,而是采取了直譯即語義翻譯法,通過上下文譯入語讀者不但能夠很容易理解文章,而且也欣賞了鄉(xiāng)土文學中生動的表達手法。
例4:
爹說那叫鬼風疙瘩,娘說是讓賊風吹的。
His pa said that these were known as “ghost wind welts”, and his ma blamed
the stealthy wind for causing them.
“鬼風疙瘩”是蕁麻疹的俗稱。因為葉廣芩原著中二福爹娘都是山里人沒有文化,所以“鬼風疙瘩”和”賊風“恰恰能生動地放映出山里人的說話方式。翻譯特別是文學體載的翻譯,這種文體的對等轉換非常重要。譯者并沒有把“鬼風疙瘩”翻譯成“urticaria/hives”而是采取了直譯法譯成“ghost wind welts”,再加上之后二福媽的“stealthy wind ”把具有中國農村鄉(xiāng)土氣息的語言表達形式生動的傳遞給了譯入語讀者。
例5:
那天,爹到公社去開三干會了,三干會是公社、大隊、小隊、三級干部
會。爹那天開的會很重要,是“四清”進村的會。
That day, Second Fu’s pa had gone to the Commune to attend a Three Scale
Meeting for cadres. The Three Scales of the meeting referred to the
Commune , the big brigade and small brigade. That meeting was
exceedingly important for it was about the sending the Four Cleanups
Movement groups to the villages.
原著中的“三干會”特指中國體制中的三級干部會議,分為市級和縣級兩種形式:市級三級干部會議的三級是指市、縣、鄉(xiāng)鎮(zhèn)三級行政單位?h級三級干部會議的三級是指縣、鄉(xiāng)鎮(zhèn)、村三級行政單位。胡宗鋒教授此處譯成“ Three Scale Meeting for cadres”簡潔明了的表達了原著的含義。“四清”是1963年至1966年5月先后在中國大部分農村和少數城市、工礦、企業(yè)、學校等單位開展的一次社會主義性質的清政治、清經濟、清思想、清組織的教育運動。本著既要展現原著簡潔的文體特征又要清楚的表達出這一中國特殊時期的社會現象,胡教授譯成“Four Cleanups Movement groups”這種語義翻譯法恰恰是建立在讓譯入語讀者更加易于更好的理解原著的基礎上進行的巧妙的翻譯法。
例6:
在廢墟上盤桓個三五日,便匆匆離去。
They stayed here for three or five days and then left in a hurry.
例7:
非得出門也是三五人結伴。
If people had to go outside, they would do so in groups of three or five.
例6當中的“三五日”,是用來表示破碾子這個地方由于歷史原因已成廢墟,沒有人愿意去,最多就是些逃難的人,不過也只是待上短短幾天便匆匆離去。所以“三五日”是形容時間之短。例7是原著中描述老虎已在山中出沒,山里人本來就很少出門,這下即便出門也要幾人結伴而行的場景。在漢語中,三和五經常一起來用表達約計的少數。比如說“三番五次,三綱五常,三令五申,三年五載”等成語。還有一些表達比如說“三五瓶酒,三五分鐘”等等。譯者并沒有把原著中表示“幾日”或“幾個人”表達翻譯成“several days”,“several persons”,而是直譯成“three or five days”,“in groups of three or five”。這種語義翻譯不僅僅不影響譯入語讀者的理解,而且讓他們了解到我們文化中數字的深刻含義。
三、結束語
通過分析胡宗鋒教授《老虎大!返挠⒆g本,筆者認為,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理論在推動中國文化傳出,調和中西方文化差異方面具有積極的指導作用,兩者相輔相成。《老虎大!纷鳛橹袊敶罹叽硇缘呐宰骷胰~廣芩的一篇帶有秦嶺草木氣息的短篇小說。由于該部作品是描寫秦嶺山區(qū)內的故事,所以語言上鄉(xiāng)土氣息濃厚。隨著習總書記“一帶一路”的提出,如何讓世界了解中國,中國當代文學作品的譯出無疑是很好的途徑。其中如何處理好充滿中國特色的文化負載詞語在傳播中國文化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語義翻譯強調的是原文信息的傳遞,它更傾向于以原作和源語文化為基礎,力求在最大程度上展現原作的原汁原味。例如被賦予特定含義的人名“老虎大福”,胡教授直接音譯成“Big Fu the Tiger”,因為無論是翻譯成“lucky”,還是“fortune”,都無法準確對等“福”字在中國文化尤其是名字中所傳達的含義及功能。然而對于那些生僻或超出譯入語讀者接受范圍的文化負載詞語及表達方式,為了不影響交際功能,譯者可以適當采取交際翻譯來補充,進行意譯、省譯等具體的翻譯方法。例如胡宗鋒教授對于原著中這段話的翻譯:“二福的爹和娘一年四季都在為嘴忙碌,為生計而操勞。”“Second Fu’s pa and ma busied themselves all the year round trying to maintain a living.”譯者把原文中“都在為嘴忙碌,為生計而操勞”直接譯成“busied themselves all the year round trying to maintain a living”,省略了“為嘴忙碌”。因為譯入語文化的讀者通過“busied themselves all the year round trying to maintain a living”就可以感受到生活的艱辛,而“busied themselves for their mouths”也不會讓他們和原作者及源語讀者產生共鳴?傊鳛槲幕膫鞑フ撸g者特別是文學作品的譯者既要對中國鄉(xiāng)土文化有著深厚的了解,同時也要非常了解英美國家的文化,這樣才能更好將中國文化推出過門走向世界。 |